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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跟爺走?還是留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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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。

晨間薄霧霭霭,清冷的冬霜鋪在這青磚綠瓦上,凜冽的寒風吹得懸在屋檐上的燈籠歪七扭八。

屋子裏,丫鬟打來一盆熱水伺候丁妙姝梳洗。

此時丁妙姝剛起床,丈夫薛晟早早便去了商鋪上。

擦完臉,丁妙姝將熱帕放到盆中,她掃了眼屋中,並未發現那抹熟悉的身影,而一旁端茶的人換成了春芹。

丁妙姝不悅地蹙著眉頭,掀開杯蓋一看,臉色更差了。

“雲瑯呢。”

丁妙姝染著蔻丹的手指“啪”的一聲合上杯蓋,聲音漸冷。

往日雲瑯會提前將收集好的露水泡茶,待丁妙姝清晨醒來梳洗後正好飲茶。

察覺到主子有幾分生氣,春芹戰戰兢兢端著托盤,答道:“雲瑯染了風寒,渾身發燙,現下在屋中養病。”

今早起來春芹發現一向早起的雲瑯還在床上,她小臉通紅,嘴裏絮絮叨叨不知在說什麽。

春芹伸手一摸發現女子身上渾身滾燙,湊近一聽才聽清她嘴裏一遍又一遍念著“娘親”兩個字。

昨日她在冷風中跪了三個時辰,沒病也給吹出病來了。

手一擡,丁妙姝打翻春芹端著的茶托,瓷杯摔個粉碎,溫熱的茶水灑了一地。

清脆的聲響嚇得春芹顧不得被灑濕的衣袖,忙低頭跪在地上。

“養病?”冷唇一勾,丁妙姝道:“一個下賤胚子,還當自己是身嬌肉貴的小姐?”

走了兩步,她坐在凳子上拿出幹凈絲絹擦雙手,垂眸掃眼地上跪著的春芹,“你去給她灌點姜湯,我院子裏不養閑人,既然賣了身便是我薛家的人,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,就得給我起來幹活。”

“讓雲瑯去把晟哥書房給整理出來,何時清掃完何時吃晚飯。”

“是。”收拾好滿地的碎片,春芹退了出去。

自己沒本事,留不住大少爺的心,將氣撒在旁人身上。

這麽幹,遲早要鬧出人命。

唉,可是鬧出人命又能怎樣,都是賣身的仆人,是生是死全憑薛家人的一句話。

春芹一路上腹誹,她們院裏的這位大少夫人善妒,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,雲瑯也是個可憐的人,怨只怨她生了張好看的面容。

冬日的風幹冷,跟刀子一樣。

春芹一進屋便將門關上。

大床鋪上四四方方疊著被子,只有角落中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。

雲瑯裹著被子像只刺猬般蜷縮成一團,整張臉埋在被褥下,露出半個黑乎乎的腦袋。

熱氣騰騰的姜湯被放在床頭,春芹拉下雲瑯的被子,將人從被窩中撈起來,“身子可舒坦了些?”

雲瑯臉燒得緋紅,嘴唇幹涸起皮,虛弱無力地靠在春芹肩上。

勺子攪動碗壁,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
春芹餵雲瑯喝著姜湯,“我們都是下人,傷風受涼就別指望看大夫了,且先喝些姜湯緩緩,我知道有個偏方,晚些時候給你熬藥。”

才喝沒兩口,雲瑯嗓子幹癢,忍不住咳嗽。

這一咳嗽不要緊,連帶著心肝和肚子一陣酸痛。

春芹撫了撫她背脊,雲瑯緩了許久才緩過來。

雲瑯唇角泛白,虛弱道:“謝謝。”

“客氣,往日裏你也幫過我。”春芹繼續餵雲瑯姜湯,笑道:“咱都是苦命的人,相互幫襯著好。”

一碗姜湯很快見底,雲瑯身子漸漸回暖,不過還是頭昏腦脹換身乏力,她伸手去床頭拿了衣裳穿。

丁妙姝讓她去打掃書房,雲瑯不敢耽誤,三兩口吃了春芹從廚房拿來的冷饅頭去了書房。

薛家剛從洪河搬來閬都,從洪河跟過來的奴仆沒幾人,前幾日薛家上下張羅著新店開張,是以一些不重要的房間還未打掃出來。

薛晟的書房便是其中一個。

薛奕不喜念書,在洪河時書房架子上擺了一堆書卷,但每次都是兩三頁翻翻了事,從未認真讀過,這次舉家搬遷,將房中的一大堆書卷也帶了過了。

薛家現在入住的宅子曾經荒廢了許久,雖入住前薛奕已命人將庭間雜草清理,可有幾間屋子還未來得及修整。

推開木門,一股濕黴味撲面而來。

光線如柱,照亮昏暗書房的那一刻,有無數灰塵舞在空中。

約莫是細小的灰塵趁在進來時吸氣鉆進了喉道中去,雲瑯鼻翼和喉嚨酥酥癢癢。

她忍不住皺眉,掩住口鼻咳了起來。

纖細的手指因為長時間做農活而長出幾處繭子,此時正搭在桃木書架上。

瑩白的指甲緊緊扣住一角,雲瑯佝僂著身子,咳得臉色漲紅。

急促的氣息徐徐平緩。

不知是剛才喝了姜湯的緣故,還是她咳過一陣,身上竟起了絲絲汗意。

衣袖拭去額角的細汗,雲瑯走到窗邊去開窗戶。

恰好冷風過境,瑟瑟寒風灌入她單薄的衣衫,激得她一陣哆嗦。

也不知這間屋閑置了多久,處處都是厚厚的灰。

又看了看地上放著的三個大箱子,雲瑯一籌莫展。

習慣性嘟了嘟嘴,片刻之後她幹脆利落地拿著銅盆去打水。

偌大的書房她一人打掃,且先將灰塵擦拭幹凈,那一箱箱書卷和亂七八糟的物件容後再說。

冬日的水冰寒刺骨,雲瑯起先還不適應,換了四五盆水後竟還覺得那水有些暖和。

女子雙手紅腫得宛如十根長短不一的紅蘿蔔,在那汙濁的水中格格不入。

漸漸地,雲瑯感覺眼皮子極重,像是被大石頭往下拉一樣。她腦袋也昏昏沈沈,臉頰滾燙,汗珠不住地從額上冒出,背脊似乎也泛出了汗,後背上一處暖,一處濕冷。

雲瑯腦子開始不活泛了,手掌撐在紅木雕花靠椅上正說歇一歇緩緩,倏地門外傳來一陣厚重的腳步聲。

迷迷糊糊擡頭一眼,映入她眼簾的是位披著鼠灰色大氅的男子。

直到男子靠近她時,她遲鈍的腦中才將這人的身份冒了出來。

“大少爺。”

雲瑯雙手疊在身側,忙福身行禮,聲音因害怕而帶著幾分顫抖。

薛晟對她的心思,雲瑯早已清楚,也領教過,現在仍心有餘悸。

薛晟頷首,眼皮一擡,示意她起身。

女子臉頰緋紅,宛如天邊的雲彩,又似六月間桃子,讓人垂涎欲滴。

眼眸含波,水光瀲灩。

眉心似蹙非蹙,濕發黏著紅潤的臉頰和光潔的脖頸,襯得人更加軟糯嬌媚。

盈盈細腰旁的雙手局促不安得攥著抹布,貝齒緊張地咬著粉嫩的唇。

薛晟心潮澎湃,他不過是到書房尋本書,竟意外有這份收獲。

自從上次被丁妙姝察覺他對雲瑯有幾分心思時,便將雲瑯從他身旁調走,害得他許久沒這般近距離接觸這可人的姑娘。

此時丁妙姝不在,薛晟便也沒什麽可顧忌的。

薛晟眼神變了,色.瞇.瞇上下打量著跟前的女子。

雲瑯被著一眼,心中一緊,莫名的害怕隨之而來。

“大少爺,水臟了,我去換盆清水。”

雲瑯盡量讓聲音不抖,低頭攥緊抹布正欲端起銅盆離開,一個長臂將她攔下。

“慌什麽,這盆裏的水不是挺幹凈,”薛晟漫不經心地瞥了瞥銅盆,話中有話,“坐下來陪我說說話。”

雲瑯神色微恙,手指緊緊扣著銅盆,奈何女子力道小抵不過薛晟一個健碩男子。

那銅盆硬生生被薛晟奪走放在小桌上。

下一刻,薛晟笑著順勢去牽雲瑯紅腫的手。

那笑容,帶著一抹得逞的意味。

幾乎是同時,雲瑯如觸雷般顫了顫,本能地將雙手背到身後。

女子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和害怕。

起初是吃不到;現在是得到了,魚兒卻想從指縫中游走。

薛晟臉色驟然沈下,聲音泛著怒意,“我耐心有限,雲瑯你不要不識擡舉!”

言罷,他大手扯過雲瑯手臂,將人硬生生拖到黃花梨木雕扶手椅上。

後背碰在生硬的椅背上,雲瑯痛的一聲悶哼,驚魂未定間手臂被人按在扶手椅上動彈不得。

她昏沈沈的腦袋瞬間清醒,也顧不得現在的身份,手腳並用使出全勁對薛晟又打又踹。

哪知她越掙紮,男子似乎越興奮,她的每一次捶打換來的是薛晟的變本加厲。

單薄的衣衫被男子撕開,露出一截妃色小衣。

肌膚勝雪,玉頸纖長。

本就高燒不退,身子虛乏,跟薛晟僵持了一會兒雲瑯漸漸失了力氣,軟了下來。

她眼中蓄滿淚水,打算放手一博,待男子俯身下來便死死咬住他脖子。

在閬都無親無掛,索性一死了之,她不要受這屈辱!

嘭——

一聲巨響從門口傳來。

薛晟正欲俯身下去,眼看到嘴的佳人就要成了,大好的興致被一聲打攪,心想是哪個沒眼力見的下人壞了他的好事,滿臉怒氣地回過身去。

薛奕?

趁著薛晟分神,雲瑯蓄滿力,擡腿往上一撞,膝蓋直抵他胯間。

雲瑯聽慣了每年臘月的殺豬聲,此時不覺新鮮。

她顫抖的雙手一把抓住衣領,急急從薛晟身下逃走。

薛奕面色陰狠宛如羅剎,薛晟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。

雲瑯沒跑幾步便被人拉住手臂,薛晟怒氣沖沖瞪著她。

“二弟這是何意?”薛晟抵著後槽牙,咬牙切齒問那壞事之人,手卻擰著雲瑯的臂膀,有種要將人纖臂擰斷才能洩氣的意味。

薛奕身著月白袍子,迎著門口白晃晃的日光,硬朗的五官下最讓人不寒而栗的是那雙迸著寒意的眸子。

“強人所難?”

薛奕聲色俱厲,不僅沒有回答薛晟的問題,反而寒眉一掃,直逼兄長。

薛晟胸脯起起伏伏,被薛奕的頂撞激怒,“我買的丫鬟,我想如何便如何,還輪不到二弟來管。”

他是薛家的長子,是薛奕的兄長,即便薛奕是大將軍、是嫡子又如何?

薛晟早就受夠了被嫡庶身份壓著的日子,這麽些年薛奕去了軍營,家中事宜除了他爹,便是他說了算。

總有一天他會站在薛奕肩頭,不再受制於薛奕。

薛奕不屑地勾勾唇角,一聲極輕的嗤笑聲從他唇間流出。

男子擡眸,恰巧此時朔風過境吹動他的衣擺,那玉冠下半散的頭發微微揚起,一股肅殺之氣彌漫在屋中。

不寒而栗。

薛奕如劍般的眸子一掃,冷光落在薛晟抓人的手背上,“這丫鬟,我帶走了。”

聲音冷冽,不可抗拒。

雲瑯擡頭看他,眼裏錯愕又驚喜,似乎抓住了一束亮光。

薛晟額間青筋凸起,怒不可遏,大喝道:“做夢!”

薛奕沈聲,“什麽時候我向自家要個丫鬟也需要兄長你同意了?”

薛晟啞口無言,論身份,他不及薛奕。

“你——”薛奕眸光一轉,望了眼被兄長桎梏住的女子,啟唇道:“繼續在薛府待著,還是跟爺走。”

見女子一陣恍惚,他又重覆問道:“跟爺,還是……”

留下兩字還未說出口,只聽她脫口而出,“二少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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